百万荷兰人前仆后继,为追逐东方财富赌上灵
为了追逐远方财富赌上灵魂,最后只落得无尽漂泊,永世不得超生,这就是人们对远洋航行以及荷兰人的某种印象,而这种印象大致上并没有错。当时海上航行及其艰辛,没有导航、定位、气象观测工具以及精确的海图,只能靠航海家的经验与勇气。由于高度依赖风力航行,船员最大的噩梦是驶入无风带,比如几内亚湾,还有印度洋中心,在炙热而无一点飘动的空气中陷入绝望的停顿,食物饮水慢慢耗尽,疾病悄然蔓延,最后将人逼疯逼死。VOC(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因此VOC(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航路和我们今日的直觉想像很不一样。船只从欧洲出发,循西非外海通过赤道之后,得先顺风向西南方的巴西航行一段距离再折回东南。在非洲南端的好望角停补后,并非朝着东北直奔印尼,反而得更往南行,借助咆哮西风推送,快速凉爽地掠过印度洋南方,然后北转,沿着澳洲西岸而上。听起来很美好,问题是船长该在什么时候转动船舵?转得太早便会一头闯进地狱般的无风带,太晚则可能撞上澳洲西岸的礁石。神奇的是,两百年间将近五千个航次裡只有四艘荷兰船隻在此触礁沉没——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本文主角巴达维亚号。百万人前仆后继,为追逐东方财富赌上灵魂VOC船只从荷兰到印尼巴达维亚(今日的雅加达),平均一趟航程费时八个月,成员死亡十分之一。抵达东印度之后还须面对热病、战争和天灾,三分之二的人终其一生不曾再回到欧洲。以如此严峻的代价,依然阻止不了两个世纪间百万人前仆后继航向东方,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追逐不可思议的巨大利益,二是走投无路下的孤注一掷。荷兰土地狭小贫瘠,又从年开始和欧洲霸主西班牙打起延续八十年的独立战争,非常依赖越洋航海的巨大利益来支撑。共和国议会特许VOC在好望角以东行使国家权力,包括贸易、外交、铸币、殖民、开战与媾和,因此当时远洋航行具有国力与军备竞逐的意味。以巴达维亚号为例,她年出航时载运的银货总值相当于今日2.3元左右,预期获利是2.5倍,而当年VOC总共派出18艘大小船只前往亚洲。隔年巴达维亚号在西澳洲外海触礁沉没,漂流到荒岛上的幸存者甚至发动喋血叛变,很快成为轰动欧洲的大新闻。这个事件融合了对远方冒险故事的浪漫想像,以及宗教异端的诡魅元素,与班德固船长的《东印度航海日志》同为荷兰家喻户晓的两大航海传奇。会登上这样一艘船的人通常没有什么选择,他们多半是流浪汉或者欧洲三十年战争造成的孤儿,甚至某些高阶管理人也是惹上麻烦才被迫远走高飞。班德固船长三百多个亡命之徒挨挤在一艘帆船上航行近一年,原本就已经是一种高度挤压的异常状态。何况当船只触礁沉没,正商务员与船长驾驶小艇前往两千五百公里外的巴达维亚求援,被遗留在荒岛上的乘员四望都是茫茫大海,自觉生还希望渺茫,又处于信仰、律法与权力的真空状态,人性顿时急速扭曲并且肆无忌惮起来。从荷兰人在东方的亡命求生性质,便不难理解他们若干蛮横的手段。VOC为了控制香料产地,毫不手软地屠灭班达岛原住民和安汶岛上的英国竞争者。他们在闽南沿海掳掠一千四百名中国人,强迫兴筑澎湖风柜尾城堡,最后几乎全数死亡。在台湾,他们用武力征服原住民村社,更将小琉球灭村。“风柜”一侧的蛇头山顶,留存着当年东印度公司试图武力占据澎湖而修建的城堡基地遗迹VOC一切以商业利益至上,只要能达成贸易,什么仇恨或原则都可以搁置。譬如他们与郑芝龙、郑成功父子交手,几度开火血战之后又能立刻坐下来谈生意,其务实与弹性可见一斑。东印度总督顾恩为了打开对中国的贸易,在年派出舰队攻打澳门失败,遭遇生涯中少有的重大挫折。在此稍作补充,那支舰队逃离澳门后,转而在隔年占领澎湖,又两年后被明朝都司沈有容率兵逼退,才转往福尔摩沙,在大员岛(今台南安平)上建立商馆,展开为期三十八年的贸易与殖民事业。当年巴达维亚号在西澳洲外海触礁沉没时,VOC的亚洲总部巴达维亚城遭到当地苏丹率领万人围城,一度被迫自己烧毁城区退守要塞,最后艰险地赢得胜利;在台湾,大员商馆遭遇西拉雅人的强烈反抗,又因滨田弥兵卫事件与日本冲突,几乎站不住阵脚,经过数年折冲才重新确立经营基础。巴达维亚号复制船可以说,年前后是VOC在亚洲经营转危为安的关键时刻,巴达维亚号船难与叛变事件令局势雪上加霜。尽管如此,荷兰人依旧以武力、谋略与狠劲克服阻碍,在亚洲建立了庞大的贸易体系,以及长达两百年的荷兰黄金盛世。年,一名澳洲龙虾渔夫潜水时发现了巴达维亚号的残骸,在荷兰掀起一波巴达维亚热。后来一名木匠威廉佛斯以十年时间打造了一艘复制船,包括索具、滑轮、绞盘、帆布和大炮都如实制作,最大幅度重现了这艘十七世纪“东印度人归国海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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