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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友放荡不羁回家爱抱着我哭》by它在烧

爱哭的学弟攻和闷骚吐槽学长受在一间合租房里发生的暗恋小故事~

我们纠结的学长要怎么取得小学弟的芳心呢?还是从一开始学长就被狂拽的学弟吃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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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烧啥呢

原文链接:   对于所有在国外留学的学生来说,找合租伙伴的痛苦与折腾程度大概是可以排在期末死线之上的。我现在就身陷于这样的痛苦。

  我大一的时候住在一个house里,对街是一群加拿大人合租,简直夜夜笙歌,*吼*叫,不等来警察不罢休。我睡眠特别轻,属于夜里隔壁有人放个屁都能醒过来的那种,因为这个缘故,我撑了一个学期就退租,换了个离学校三条街的高级公寓。

  与我合租的是个大四的学长,叫Allen,广州人,笃信煲汤能续命。虽然他偶尔深夜开黑,好在房子隔音不错,我也不怎么听见吵,而且每次他打完游戏都会煲汤,我也能分一碗,因此我对这个好习惯感激涕零,也就渐渐接受了这样的生活,每天乐在其中。

  大学前两年就是上上课,去去健身房,偶尔旅游,偶尔回国,偶尔帮我妈天涯海角的人肉代购,生活平淡无奇,跟所有在外留学的不爱玩的中国学生一样。

  平静的生活总是要用来打破的。这么合租了一年多,学长毕业了,申请了美国的研究生,离开了加拿大大农村。

  我早有心理准备,这个公寓各方面都不错,我也不愿意搬,但是一个人单租一套还是有点贵,如果不是实在扛不住这个高级公寓的租金,我真是宁可独居也不想跟人合租。我拜托了几个还算熟的国内来的留学生帮忙留意着,有没有中国人愿意来合租,只限男生,爱干净不吵闹,性格好相处就行。

  我不太愿意跟外国学生合住,说实话,交朋友没问题,我也有不少本地的朋友,偶尔也能开个派对踢踢球什么的,但是生活习惯真的是很受文化背景影响。

  我属于不爱折腾的那种人,实在不愿意每天跟老外互相迁就互相折磨,还是找个差不多的来加拿大留学的中国男生,省事好沟通。

  现在正值暑假,开学就是大三。我回国了,在家里躺尸,我的母亲王女士每天一边担忧我在国外滥交出艾滋,一边担忧我都要大三了怎么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谈,人格非常分裂。

  而我,早就练就分频屏蔽大功,充耳不闻躺在沙发上翘着脚刷手机。

  “儿子啊,你同妈妈说实话哦,真没有小姑娘看上你啊。你现在长大了,又不是高中,妈妈不好管你的,你怎么还不谈恋爱哦——把你臭脚从茶几上挪下去好伐?”

  我只得放下脚。

  不谈恋爱这个问题,很复杂。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我喜欢男的。我没有出柜,不喜欢自己的事被人指指点点当谈资,而且,虽然我对着男性的身体有冲动,但是我在现实里又找不到一个让我有喜欢的人。

  你明白我意思吗?就是我看杂志看基片能硬,但是现实中,我没遇上一个能让我硬的男的。这话有点作,但我又确实是个基佬。这个世上既然有gay吧里约炮的基佬,那当然也会有我这种喜欢男的又不想谈恋爱的基佬。

  我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定位:八成是个性冷淡的设定。

  当年坚持出国读本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王女士其实不愿意我瞎折腾,她觉得留在国内读书蛮好的,无论我想做什么工作,在国内他们有人脉能帮上忙。出国去我没人照顾她心疼。

  王女士的前半辈子都是在丈夫疼爱儿子优秀家庭美满的光环里嗲嗲地度过的,她现在快五十了,保养地跟小姑娘似的,看着肥皂剧还能流眼泪,每天追着韩国男团的小鲜肉花痴。我高中的时候就确定我是个直不回来的弯了,但是我实在不愿意王女士伤心。我决定早日离开家里,在她身边我担惊受怕,我怕她什么时候就知道我的秘密了,我怕她受不了。我只愿她永远不谙世事。这是我十八岁成年的时候跟我爸的约定。我们家两个男人,是为了保护我妈而生的,她一辈子的泪点都应该是电视剧里的女主角得了不治之症,而不是苦辣的现实生活。

  真的,我妈现在看着是风风光光,其实年轻的时候吃了不少苦,我爸当年开厂起家的,工厂不知道怎么有人闹事,我妈抱着我就在厂里跟人干上了,推搡之间有人用个带钉子的木板条砸我妈额头上了,我妈捂着我眼睛不让我看,但是她的手一直抖,透过指缝我看见她一脸血,但是她一句疼都没喊。我妈留了三十年刘海,嘴上说自己十八,十八的姑娘就要留刘海,我知道她还是介意额头留的疤。

  后来厂里欠债,我妈白天当会计,晚上下班了就送牛奶赚一个月一百多块钱的零花钱,手上冻出了一条条血口子,到现在冬天手指还痒痒。

  我正走神,手机响了,是我爸,让我晚上开车带我妈去望江阁,说晚上跟他朋友一起吃饭。

  我到了才知道这特么是鸿门宴。包厢里还有蔡叔叔一家,当然包括蔡叔叔的女儿蔡小雅。我妈一直怂恿我跟蔡小雅聊天,说年轻人话题多。我跟蔡小雅不算熟,按她的理解,我们可能已经有代沟了。我的内心已经无力吐槽,好在这个时候Allen打电话给我,我借口接电话出了包厢。

  “Karen,我认识一个学弟,也在Q大,下学期大二,正在找房子,要不我把他   “麻烦你了,你找着工作了吗?”

  “还在找啦,不着急啦,大不了去我爸公司咯。你放假回上海了?”

  “是啊,正在相亲宴上。”

  “哈哈哈,你爸妈也是心急,妹子怎么样啊?”

  “妹子今年才高三毕业好吗?”

  Allen狂笑不止,“你不要想着她高三毕业,你想着她马上大一,心理负担是不是小很多?”

  我也忍不住笑了,又随口聊了两句才挂了电话。走进包厢就看见我妈王女士眼神像小刀一样透着不满,问我:“怎么聊这么长时间,跟谁啊?”

  我说:“帮我找新室友的。”说着我点开   这顿饭,我爸和蔡叔叔吃得最高兴,中年男人喝起酒来反正嘴里都是在跑火车,我妈跟蔡阿姨也聊得热热络络的。只有我跟蔡小雅这边尴尬之极。我刚把头转向蔡小雅就发现这丫头一直瞪我,很明显她也对这个宴席很不满意。

  我也不好一直冷场只好主动问:“你高考完了?分出了吗?”她看了我一眼,忽然说:“我不想当你女朋友你明白吗?”

  现在小姑娘开口还都挺直接,挺霸气啊。

  “明白明白。我也不是很想当你男朋友。”

  “我在国内上大学,你在国外,我不乐意跟你异国恋。”蔡小雅警惕地打量我。

  我心想,我的个妈诶,你把我形容地多饥渴啊,这蔡阿姨都跟蔡小雅交代了什么啊,搞得我像要强抢民女的恶霸似的。

  当然我嘴上还得是温和的,“嚯,你还知道异国恋啊?”

  “你不要跟我玩套路,我跟你说,现实不是偶像剧,一开始看不对眼的人最后还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蔡小雅压低了声音。

  我看着我们双方爸妈都没有在意我们这边的聊天,心里倒放松了很多,于是也坦诚道:“说实话,我比你还吃惊,我心里一直把自己当长辈的,做不出为老不尊的事,您老放心,上了大学好好谈恋爱,你不会被包办婚姻捆住的,这都什么年代了是吧。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宪法。”

  蔡小雅满意了,开始低头玩手机。我心想,你要再不信我可真没辙了,我货真价实是个弯的,看着你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是个弯的,但是我找室友还是得找男的,一方面,我确实善于伪装,我根本不去同性恋交友的场所,看透了上来就问要不要看那啥的套路,也不爱上论坛,只是自己偶尔下点片子解决一下需求。身边又没有男的让我感兴趣,有追我的女孩我都统一用有喜欢的人在国内打发了。久而久之,居然有了一个守身如玉痴情男的身份。好在没有人深究我喜欢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不然我编也编不出来。此刻看着蔡小雅我倒有了点灵感,想着以后万一谁问起来,可以说喜欢的女孩子年纪太小,她家里不放心,要多等几年。真是个一劳永逸的借口。

  我这个人,闲着没事就喜欢开脑洞,想象可能发生的场景并且编瞎话到时候应该怎么怎么说。Allen以前评价我说,我看着就是闷骚货,话不多,感觉特装,接触了之后发现其实我蛮简单的,脑子里八成是注水的,就是仗着皮囊好,骗骗人。

  我承认,我看着稳重都是骗人的,我只是假装很强大,我就像一个走钢丝的人,不知道哪天会掉下来。我要用什么理由让我妈接受我是个gay,我想象不出来,她肯定接受不了,早几年我就试探过了,她的思想还是很保守,希望我能早点取个贤惠的姑娘,有人照顾。

  我真怕,我宁可永远找不到伴,也不想有朝一日限于两难的境地。

  晚上回家还是我开的车,我妈很嫌弃我爸一身酒味。跟我说:“小雅年纪还是有点小,脾气也有些骄纵,但是心眼不错,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我只能无力道:“妈,我真不缺女朋友,你别瞎操心了,我怪尴尬的。”

  “你现在倒晓得尴尬了哦?我同你讲,我们倒不是要你就跟蔡小雅怎么样,就是想让你跟女孩子多接触接触。你怎么跟个木头一样哦。”

  我只能嗯嗯地点头,任凭她说教。

  回家之后看手机,发现好友验证通过了。我看了看才十点,应该不至于就睡了,于是主动跟要来合租的罗富贵打了招呼。

  “Hi”

  “Hi”

  “额,你要租房吗?”

  “嗯。”

  “公寓在SunsetStreet,离学校两条街,你应该认识?”

  “嗯。”

  话说到这份上,我实在有些接不下去了,徐富贵也略冷淡了一点啊。

  “我叫顾润,读生物,你可以叫我Karen,我比你大一届。”

  “罗纨起。”

  我心想这啥?正懵着又收到一条消息。

  “我名字。”

  好吧,我明白了,这货就是多打几个字会断手指的那种人。只是从罗纨起到罗富贵…这个画风突变的有点厉害啊。正想着,又收到一条,“抱歉,在倒时差,醒来再跟你说。”

  我理解地点点头,忽然想起来这是在聊   他头像是个很抽象的黑白的图片,戳进他朋友圈,发现他几乎不发东西,也没照片,不过也有可能是有分组。

  早上睡到了中午才起,这会反而有点睡不着,无聊着我又挂了VPN,刷起了FB,给一群狐朋狗友点赞评论了一番,忽然想到罗纨起决定搜搜他FB,果然找到了,看头像,是个逆光自拍,额头上带了运动发带,带了一只耳钉,笑得坏坏的,长得挺好看。是球场上女孩会尖叫的那种类型。当然也属于我会多看两眼的类型。

  他大概初中就出国读书了,所以看着几年前发的照片活动还挺多,看着挺稚嫩,近两年除了偶尔在party上跟人合照被圈,几乎也不怎么发东西了。再看他穿背心的照片我才发现他胳膊上有纹身。还挺大一块,只是拍照的地方灯光昏暗,看不清图案,其他照片又都是长袖。

  我百无聊赖地翻了一会,更觉得无聊了,又不想fo他,感觉刚加了   猛然看见时间,发现已经半夜一点了,我居然默默翻了他快三个小时的FB,更觉得自己好笑。

  至于今晚为何如此反常,我归结于两点,一来,我真谨慎,既然找室友,那就要找个差不多合拍的,二来,罗纨起这人,挺有意思,而且,重点是长得好看。试问谁不喜欢颜好腿长的人呢?

  我被我自己一本正经的总结又逗乐了。

  摇摇头,起身洗澡睡觉,打算一切都明天再说。

☆、第2章

  美好的一天从睡到中午开始。

  我起床之后家里没人,我爸肯定去公司了,一摸手机看见王女士给我发了   很好,这很亲生。

  再一看还有罗富贵发来的消息。是英文的,翻译过来大概是这么个意思:“艺术系,偶尔需要通宵,不抽烟,酒品良好,勉强爱干净,家里不爱吵,不在家开趴,不带人回来过夜。能保证做到以上几点。如果你也能,我这边没什么问题。”

  很直接很干脆。我也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

  于是我回:“我这边也没什么问题。你需要看房吗?”

  “不用。开学前我行李会寄过去,拜托你签收一下。”

  “没问题,合约有点复杂,你得找物业签,我之前跟他们商量了我会自己找室友,你先跟他们说一声,看看他们怎么处理?”

  “可以。”

  于是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我谢过了另外几个要帮忙的朋友,说找到了室友,答应回头请他们吃饭。解决了一个麻烦事,我心里轻松了不少,在家里吃吃喝喝陪王女士打打牌,眼看着肌肉都不太明显了。离开学还有二十天决定干脆去日本玩一趟,玩完直接回加拿大。结果旅途中倒是遇到了我没想到的状况。

  我在东京一家居酒屋喝了一点烧酒,吃了点日式小点心。然后顺着小巷准备走到大路回酒店。

  这条巷子算是酒吧聚集比较多的,有好几家日式酒屋,也有不少酒吧。这会过了晚上十点了,我走着走着,听见拐角处有动静,不由得停下脚步,看见四五个人正在打架。远远看着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被一个胖子拉住了,另外有个人用包砸他肚子,这个高个子一边挣脱一边踢中了一个戴帽子的腿弯,那个帽子哥一时没站住一个踉跄摔地上了。看来力气不小。

  我向来不爱管闲事,何况是在我不熟悉的地盘,搞不好是日本黑帮呢。脚步顿了两下就打算走了,猛然听见那几个人在国骂。啊,是中国人。

  顾及到是中国人,我又犹豫了起来,看情况是几个打一个,再怎么有私仇,也不能打出人命。只得转身大喊了一下:“喂,我报警了啊!别打了!”那几个打人的闻言补了两脚匆匆跑了。

  我看那个挨打的高个子半靠在墙上捂着肚子有点站不住的样子,叹口气,好人做到底吧,上前去扶他。手刚碰着他手臂就被一把推开,我踉跄着倒退了一步,正懵着,看着那人大步跨到一个垃圾桶旁边吐了起来。

  说实话,我特别见不得人当我面吐。我听着声音都感觉自己心里有点堵,喉咙条件反射地想跟着呕吐。但是这种月色溶溶酒后微醺的夜晚,真不适合两个人轮流搁这巷子里用胃液浇灌大地。好不容易克制住了想吐的心情,我琢磨着刚刚是酒后滋事?

  那我就不再管了。

  脚步一转正要回去,就听见一个有点僵硬的男声:“谢谢你。”

  我回过头去,正看见那人的正脸。他的眼角看着有点湿润,嘴角因为用纸巾猛猛擦过也透着不寻常的红,眉头紧促,表情一丝不苟,眼神倒是不像刚刚那么有煞气。

  我正走神,忽然心里有了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然后我脑海里就蹦出来半个月前我翻罗纨起的FB翻了三个小时,他那张脸我还有印象。这不是……罗纨起罗富贵么?

  这下我心里又纠结起来了。我真特么是个纠结狂啊。

  眼下这情景,仿佛不太适合相认啊,毕竟被人看着挨打什么的,也不是很光彩的事。何况我估计,虽然我大概认出是他,他不一定能想起来是我。谁能想到两个即将成为室友的人会提前在另一个国度的小巷子里撞见呢?

  我心里打定了注意,立刻转身走,挥挥手以示不用谢。

  今天月色虽好,但毕竟是深夜,我琢磨着他就看了我一眼应该也记不住,开学再见我就装作不知情,这事情大概就过去了。

  我回到酒店之后,莫名失眠了。

  大概是在居酒屋的三杯两盏淡酒作祟,一时竟有了泡温泉的兴致。酒店里正好有开放给贵宾的小型温泉,平时去的人不多,我干脆换上浴袍,又打电话让再送一点牛奶过去。

  简单冲洗之后我下汤了。

  泡在水里果然十分解乏。这里的温泉水是引的天然泉水,空气里带着淡淡的硫磺味。其实这里不是日本有名的温泉,但是这家酒店不在闹市之中,绿树影影绰绰,夏蝉鸣鸣,来的人少,别有一番滋味。不多久我眼皮开始打架,泡在池里就小睡起来。

  半梦半醒间感觉到又来了人入了池子。不知是哪里的客人。然后我就人事不省了,再醒过来听见这边的服务人员,一个老伯用英语告诉我已经夜里十二点了,问我要不要回房间。

  我道了谢,收拾之后,回到了自己房间。这一觉睡饱了。

  醒来之后想到昨夜巷子里的奇遇我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下意识就点开罗富贵的朋友圈,看见他更新了一张自拍,垂下来的碎发带着水滴,眼角透着不耐烦,嘴唇微张,嘴角有点青紫。大概是刚洗完澡,上身□□着肌肉,水珠顺着肌肉的线条在重力作用下流出痕迹。没配文字。

  妈的,这晨勃来的不是时候!

  妈的3.….

  妈的,偏偏尿急!

  昨晚就是不该又喝酒又喝牛奶啊!

  等到出门吃午饭,我才后知后觉地想,罗纨起,是gay吗?

  很不幸的,由于没有见多识广,我不是自带gay达的那种人。我也知道有些gay喜欢发带胸肌的自拍,但是我一直秉持着,只要你不出柜,我就当不知道的态度,绝不瞎揣测的原则。这导致我在现实里真的是一个同类都不认识。知心话都没办法跟人讲。

  然后我又愣住了,我为什么要在意罗纨起是不是gay啊!

  这种行为真是钙里钙气!

  想男人想疯了吗!顾润同志?!

  我在日本又浪了几天,发现夏天的日本,真的是挺没意思。于是又兴致缺缺地提前回了Q大。也就回到了租的公寓,日落街87号,室。

  好在我一个比较熟的老师招课题组成员,我之前报名了,现在回来也不算没有事做,白天就在实验室里,晚上查查文献,过得反而比上学期间还忙了。离开学还有三天的时候,镇上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酒吧也热闹多了。

  这个镇上只有一所大学,其他都是普通居民,是货真价实的大农村,也就只有学生回来上学了,才热闹一点。我们常常调侃这边假期里就变成*城。

  这天我做实验期间接到电话,说有很多东西寄到我这里,我只得放下手头的事,先回公寓看看,走在路上收到罗纨起的   “估计东西最近两天要到,你放着我找人收。”

  我琢磨着顶多就是一两个28寸的大行李箱,用得着找人收?结果一开门傻眼了。三个大汉正在客厅里抬沙发。

  然后我就收到了新消息:“部分家具我酌情换新的了,今天可能有点吵,你可以出去住旅店,我付钱。”

  讲道理哦,你换你那个房间的床啊柜子啊什么的,勉强算酌情吧,客厅里已经换得面目全非了啊,这个情酌地略深啊。

  当然,不是我出钱,我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没有正式见面,我已经在心里给罗富贵加上了新的标签“大作逼”。还是个很有钱的作逼。

  我自认家里条件还可以,懂事后手头没紧过,也会考虑到有的钱没有必要多花,凡事还会节省点。但是像罗富贵这种真富贵,租房都要自己换全套家具,我真的要侧目的。

  我回到实验室忙到了半夜,再回公寓的时候已经能处变不惊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我钥匙能开那扇门,看着变化翻天覆地的客厅,我真想说一声:“您好,请问有人吗?”

  我愣在门口,拎着包看了半天,以前扔包的筐不见了,门边新装了个挂包的架子,树杈型,每个枝头都是手指的造型,而且在比中指。客厅里点了几个香薰蜡烛,没开灯。很好,艺术生罗富贵。

  我走进厨房打算煮点东西吃一下,还没开灯,忽然听到什么动静,再静下来又好像听不见了。我心里警惕起来,悄悄转回去,刚转出门就撞到一个人身上,吓得我当时就“嚯”地一声叫出声。

  “啪”地,那人拍开了厨房的灯,我眼睛被灯光刺了一下,回过神,发现是我的新室友,罗纨起。

  “怎么进门的时候没开灯啊?”

  我回答道:“我看客厅里点了蜡烛,开灯了感觉挺破坏氛围的。你好,我是顾润。”

  “我知道。”他笑了一下,我这才发现,他是真高啊。

  其实我个子不矮了,我小的时候潘长江特别火,我还特别爱看潘长江的小品,从小王女士就很害怕我越长越像潘长江,每天逼着我喝牛奶吃钙片,个子也是过了一米八的大关。但是罗纨起我估摸着得有一米八大几,毕竟比我还高小半个头。

  我之前的室友Allen不是很高,一米七不到还有点胖,每天我都是看着他的头发旋说话的。现在换成罗纨起这么个高个,我一时不太适应,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居然感觉到了压迫感。

  于是我往后退了两步,结果没注意,撞到了流理台角,疼倒是不疼,只是又吓了我一跳。

  好像我撞到桌角这件事又取悦了罗纨起,这次他笑得更开了一点,眼睛都眯了起来,但是只有一秒,他就收了表情,变成了有点严肃的面瘫脸。

  我们就这么尴尬的面对面站着。当然主要是我尴尬,我实在不知道该说啥。他越过我到冰箱里拿了瓶气泡水,然后跟我说:“那没什么事我先回房了。”

  我连连点头。这才发现,很好,冰箱也换了,里面塞满了食物。

  “公共区域所有我带来的东西你都随便用,吃的用的你随意。”临出门他忽然又说,“我倒时差呢,睡觉的时候我一般脾气不太好,见谅。”

  嗯,这人永远倒时差。

  我想到合租的话还有很多东西要达成协议,受我爸影响,我信奉丑话说在前面,先兵后礼的做事方式,决定等他醒来再商议。

  躺在床上我开始想,他到底有没有认出我呢,在日本匆匆一面,我估计他不会有什么印象,既然这样还是不要再提这件事好了。只是他为什么那个时候挨打了呢?难道是个狠角色?思来想去无果,迷迷糊糊睡着。半梦半醒间仿佛还听见罗纨起咬着牙压低声音说:“我怕什么,我下次还是见一次打一次,让我别看见那个王八蛋。”

☆、第3章

  我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罗纨起的房门还关着,应该是倒时差没倒完。我匆匆在路上买了个热狗去了实验室。好在今天事情不多,实验已经跑出了大部分数据,教授挺高兴,说晚上请客去喝酒。当然是去学校的酒吧。

  我们学校里是有酒吧的,品种还很丰富,拿着身份证就能来。因为都是校内的学生,所以整体氛围比较好,跟普通的吃饭的地方也没什么两样。一开始教授在大家还吃的比较拘谨,后来教授先付了钱走了,我们这桌就比较放松了。也开始天南海北的聊八卦。

  八卦是全世界人民的生产力啊。

  我吃到一半,眼角扫到进来了一个人,罗纨起。他跟另外几个人,大概是他朋友,正好坐到了我们这群人附近的吧台边。

  酒吧放着轻音乐,也不吵,离得又近,他们几个讲中文,我简直立刻就能听清楚他们的谈话。

  “你行啊,你真把那孙子打了?”

  “这种人渣挨打也是活该。不过我听人说他找人报复你了?”

  罗纨起”嗯“了一声,说:“找了四个人”

  “我去,有本事单挑啊,打不过人找一帮打手算什么男人?”

  原来他之前是因为先打了某个人,然后遭报复了,那个人又找了一帮人教训他。啧,血气方刚小年轻啊。什么事都打打杀杀多不好。我心里一边飘弹幕一边吃薯条,分神又听着我们这一桌实验室里的人瞎扯。

  我感觉我像一个耳听八方的小精灵,在闹市中岿然不动。

  坐我旁边的实验室里的一个美国来的小胖哥儿忽然向我搭话问我怎么不讲话。我是有这么个毛病的,人越多越不爱讲话,当然课堂pre什么的我没有问题,就是私人聚会的场合,这个毛病改不掉,一般都是闷声吃的担当。

  我笑了一下,表示友好,然后回答说说话就吃不了东西,我要趁大家都聊天多吃点。那个美国小胖哥儿很捧哏地笑了,忽然跟我说,他最近在学中文。

  国际友人都说在学中文了,多少要捧场吧。于是我饶有兴趣地让他说两句。同桌的六七个人也开始起哄说中文超难的什么的。

  小胖哥儿放下油乎乎的手指,用蹩脚的中文先说了句:”泥嚎。“

  桌上的人开始碰杯喝彩。

  然后小胖哥儿忽然盯着我说:”来甜窝几把?“

  当下我有点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等到他的腿有意无意擦着我的腿的时候我立刻给恶心坏了。

  这孙子是故意的。这是一个包装在公共场合玩笑下的性骚扰。

  但是他脸色还是笑眯眯,跟桌上的其他人解释说这是别人教他的一句中国俗语,用来夸赞美人。

  一直跟我关系蛮好的一个加拿大妹子不知道他到底跟我说了什么,以为是真的,也附和说Karen真的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亚洲男人。

  桌上其乐融融我不好说什么,但是我感觉我的脸色已经不太好了。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我脑子有点乱,不知道是应该直接打他还是谋划一番再打他。

  我忽然想到上周在实验室里只剩了我跟这个胖子,他当时故意开着玩笑拍了我屁股。我当时没觉得哪里不对,毕竟男生玩起来是会这样的。现在想想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我心里乱糟糟的,只能先坐得离他远一点,结果他好死不死又挨过来,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知道你是gay,你藏得很深,但是我知道。”他的嘴巴有一股混着洋葱圈和蒜泥酱的口气,然后他又说:“你知道的,白人那个很大的,你会很爽的。”

  “你不怕我揍你吗?你这是性骚扰。”我很严厉地说。

  他像看个笑话一样看了我几眼:“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跟我说的,这么说的都跟我上床了。”

  妈的,垃圾,

  我勉强维持着笑容,假装看了一眼手机,然后跟所有人道歉说:“抱歉了,跟我合租的室友没带钥匙,要我回去开门,我先走了。”

  我刚走到门口,胖子也跟了出来,叽哩哇啦说送我回去,让我开完门去他家喝酒,甚至揽住了我的肩,把我往他的车上拉。我挣扎着,但是又不想引人注目,差点爆粗口。忽然感觉有人撞到了我们俩。

  一回头,罗纨起和他那几个朋友。

  “人家不愿意,你这么不地道吧?”有个黑瘦的男生用英语飞快地说道。

  “关你屁事。”胖子脸憋得通红。

  另一个看着有点魁梧男生把手指捏的嘎嘎响,然后忽然飞起一脚踢到了胖子的肚子,胖子登时就蹲下了。“再知道你招惹他,你会有好果子吃的。”

  黑瘦的男生一巴掌拍到了他脑袋上。

  我听声音像拍了个闷声的西瓜。

  胖子大概也知道以一当五有点难,迅速起身骂骂咧咧开车走了。

  这情节走向难道是英雄救美?正犹豫着,听见罗纨起说:“我把他车牌号拍下来了,下次见一次扎一次车胎。”

  另外几个点头称是:“不能放过这种垃圾洋*子。”

  我也道谢说:“谢谢,不是你们我还真有点麻烦。”

  那几个人笑了,说:“你是罗富贵的室友,我们应该的。”

  嚯,罗富贵是混江湖的艺名吗?

  魁梧的男生也说:“我叫大壮,他是眼镜儿,那个黑皮肤的是黑土,我们跟罗纨起认识好多年了,以后都是朋友。我跟眼镜儿不是Q大的,只是趁没开学来这串个门,找罗纨起玩的。”说完他对罗纨起说:“我们俩走了啊,过两天再来找你。”

  黑土说:“新车能捎我一程吗?“

  大壮笑着说:”去你的,你公寓离这有五步路吗?我踩一下油门都离你公寓百米远了。“

  黑土也笑了:”求你了壮士,哪怕带我去吹吹小风呢?“

  罗纨起很高冷地点点头,说:“那我不送了。”

  罗富贵,虽然你面无表情,但是你跟朋友们的名字已经暴露了你们的属性啊!这是一群如此朴实无华的暴力团伙。我懵逼的同时有一点想笑。

  我跟罗纨起说:“你怎么这么快出来了?我看着你进去的,应该还没喝多少啊?”

  罗纨起诚恳道:“我想起我没钥匙,得跟着你回去。不然你跟那胖子走了我睡大街吗?”

  我顿时囧了起来。好在那几个朋友没在意我们在说什么,只是到街边停车的地方取了车就挥别了我们。

  我跟罗纨起一块走回我们的公寓。两两都有点无话。我本来想列一些合租事宜也打不起精神了。晚上洗完澡,我靠到了床上正发呆,听见卧室敲门声。

  “请进。”

  罗纨起进来了,手上端了一个碗。

  我心想罗纨起是给我做了夜宵么,可惜我刷牙了啊!结果不是。碗里是水,水里放了四口针。好的,他是来搞巫蛊了。

  “我小时候遇到惊吓,我奶奶都会这么做的,说是安神去祟。要放在床底。”然后我们俩双双低头一看,尴尬了,我这床下面直接连着地面,压根没有床底的空间。

  罗纨起心态果然很好,而且善于灵活应用:“那放床头也是一样的。”

  我已经笑得停不下来了,我说:“谢谢啊,但是谁跟你说我受到惊吓了啊。”

  “你没有吗?我看你吓得都不说话了。”

  “我其实平时话也不多。”房间灯光有点昏暗,但是即使我是坐在床上仰望罗纨起,这种毁人的角度,也能感觉到他五官的线条硬朗流畅,睫毛很长,眼神平和。我真心实意地说:“今天真的谢谢你。”

  ““不用。我们只是扯平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我们俩异口同声说:“日本。”

  我笑了:“我还以为你没认出我呢。毕竟提起你挨打的事感觉也挺丢面儿的。”

  罗纨起说:“怎么会没认出来,只是你没提我也不好上赶着说我在巷子里给人围殴吧。”

  “你们新生代的非主流都是动不动就打人的吗?”

  “还真不是,”罗纨起也笑了,“只打人渣。”

  “那你在日本是什么情况啊?”我问出去就感觉自己多事儿了。其实归根结底,我们俩还不是很熟,只是今晚的一个小插曲拉近了一点距离,我没把握他愿不愿意说。

  “你愿意听家长里短,我倒是可以讲。我能坐着吗?”

  “能啊,你就坐床边吧,我无所谓。”

  “我们家呢,我爸做点小生意,我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我大哥比我大快15岁,早就开始扛事儿了,现在跟着我爸干呢。我姐比我大6岁,在时尚圈也有自己的事业。我是我们家最不成器的,就是你能想象的打出身就给宠坏的那种,所以脾气也不好,从小看谁不顺眼就揍谁。我姐有个未婚夫,我几个朋友发现他私生活太乱,趁我姐出差包了两个外围去日本玩了,我姐知道了气得从台阶上摔下来了,我气不过就跑到日本把他肋骨打断了。结果这孙子知道跟我姐也成不了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找了帮在日本的混子,来教训我。那天要不是你说要报警,估计我还得挨会打。”

  “你也不怕他们真把你打出什么事?”

  “他们不敢,”罗纨起笑了,还挺人畜无害的,“那孙子和他家里也知道理亏,只是出出气,不敢真出事的。”

  我点点头,随口问道:“你爸做什么生意的啊?”

  罗纨起想了想,“挺杂的,罗氏,你听过吗?”

  我去你赖赖的!罗氏!我特么怎么可能没听过!这是活生生的豪门啊!难怪叫罗富贵啊!全国是真的没几家比你家富贵啊!

  朋友们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就是遇见扫地僧的感觉啊!就是忽然得知我朋友是马云亲儿子的感觉啊!

  我一时居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干巴巴地说:“你怎么合租来了啊”

  罗纨起居然也愣了,干巴巴地回:“我们家家教还挺严的,我大哥让我凡事节俭点,别败家。”

  我有种欲哭无泪的心情。很好,把租的公寓里面所有家具换成高档家具的罗公子,你真的很节俭。

  我们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他忽然说:“那没什么事我就回去睡了。”

  我条件反射的说:“晚安。”

  我整个人都像在梦里。等到睡到枕头上我还一直在回忆我刚刚是不是表现地太村炮太没见过世面了。

  真的只能说罗富贵隐藏太深了。

  我跟罗富贵不同专业,白天都各有各的事,周末也有自己的小圈子,我因为想要之后申医学院,跟着老师做研究也勤快了许多,所以开学后其实我们除了晚上碰面机会也不多。

  后来听说那个骚扰过我的胖子车莫名爆胎了好几次,他也很识相地没有再找过我了,不久他离开了实验室,我的日子就更加顺心了。

  虽然知道罗富贵是真豪门的时候内心的确震颤了,但是随着相处倒也渐渐习惯了。我也终于看到他右臂的确是有个纹身,他说是为了纪念他过世的母亲。

  我们俩生活还算合拍,罗纨起属于喜欢生活充满情趣的那种人,想一出是一出,客厅的画他换了好几次,还做过好几次味道一言难尽的创新料理,热可可西瓜汁炖澳洲龙虾什么的我这辈子反正不想再尝试了。

  我是个相当能随遇而安的人,什么都无所谓。

  所以渐渐的,我觉得我们俩也能算是是朋友了。

  我觉得罗纨起就是不缺爱不缺钱长大的孩子,家人是他的逆鳞,对朋友也仗义。他玩艺术纯粹是不差钱,自己开心就行,他在外面看上去挺高冷,其实只是不爱搭理人,连带着他在这边异性缘也不是很好了。我有点替小姑娘们可惜,毕竟他长得真好看。

  大概过了两个月,到了中秋节。

  从那个中秋往后,我的人生就魔幻了起来。

☆、第4章

  在国外过中秋,其实挺无聊的。

  Q大有中国人的社团,是给在国外的中国学生一些帮助的,我大一的时候也加入过,去过一次新生欢迎活动,后来觉得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就不怎么去了。今年上任的社长叫茶茶,跟我同级,我还挺熟,今年中秋就是她上任组办的第一个活动。她特别担心到时候来的人少,所以中秋前一周就让我务必在那天晚上参加活动。

  我看了看我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事,就答应了。

  茶茶发消息:“你让Allen也来啊!握拳.JPG”

  我冷漠回:“Allen早毕业了啊。”

  茶茶:“WTF!老娘居然给忘了!那你现在跟谁合租的啊!中国人吗!咸鱼.JPG”

  我回:“嗯,华人。”

  茶茶:“让他也来啊!同是天涯中国人!尔康手.JPG”

  我说:“我问问,不担保他来。你们什么活动啊?”

  茶茶:“就是准备了食物啊,我们跟镇上的中国菜的自助餐厅合作了,他们赞助。然后大一大二的小朋友们必须表演一个节目。最后玩一些小游戏。”

  我说:“地点呢?”

  茶茶:“借了个大教室。海报出来了我发你。”

  于是等罗纨起回来的时候我就提到了这件事。罗纨起表示,他还没有参加过中国学生的社团,他可以参加。

  我说:“跟你熟悉的那种西式派对不一样啊,估计就是一群人一块吃点中国菜然后玩玩游戏什么的。不喝酒的。”

  罗纨起冷漠:“我也不是那种爱喝酒的人吧。”

  我说:“你先看看厨房酒柜里的装不下的那些酒。”

  罗纨起笑了:“都是装饰品啦。我看瓶子好看才买的!”

  “那我就回她说你会去咯?”

  “回吧。”

  我飞快地回了茶茶短信,然后说:“哈哈!你是不是大二!大一大二的都要表演节目的!”

  罗纨起正喝水,立刻喷了出来,说:“这么尴尬!”

  我连连点头,说:“学弟,加油啊!”

  等到了中秋那天早上,我先跟千里之外的老爸老妈视频了一会,王女士泪眼婆娑地说:“儿子,我们家就像天上的圆月,现在表面还有一丝阴影,就是你还没找到女朋友。”

  我说:“我找不到得到女朋友天上的月亮都有阴影,那是月海,谢谢。”

  王女士又泪眼婆娑的说:“儿子呀,妈妈过两个月就看你好不好?你们感恩节放假不啦?”

  我说:“行啊,到时候你来呗。”

  我怀疑王女士是要来查岗,她怕我金屋藏娇。我必须身正不怕影子斜啊,来就来呗。

  等挂了视频我才发现罗纨起给我发了消息,说下午有事,晚上直接在活动那见。

  晚上我反正只是给茶茶撑点场子,活动一共就两小时,六点开始,八点半人都能走光了。

  快六点的时候罗纨起来了。穿着直筒裤,黑色的校名卫衣,看上去嫩出水。我早就就座了,给他预留了一个位置,看见他进来就举手向他示意了一下。

  茶茶正好站在我旁边,当然不可避免的跟我惊呼:“你完了,你不是我们社团最帅的了,我要跑票支持这个学弟!怎么这么帅啊!”

  我说:“词汇量是不是太匮乏了一点,除了帅还会不会有别的形容词?”

  茶茶翻了个白眼,特别热情地跟罗纨起打着招呼。

  国外的中式自助真难吃啊,都是配合外国人口味改良了的,又油又甜。我口味算是比较清淡那一挂的,挑了些点心吃了。

  罗纨起一副微服私访的样子,对活动上的一切都给予了充分的宽容与新奇的肯定。轮到他表演的时候,他也毫不怯场,借了个大一新生带来的吉他就弹唱了两曲。

  在教室里没有灯光舞美,甚至没有合适的音响设备,他的声音慵懒又不拖泥带水,我的眼睛却好像移不开了。

  大概感觉到我的目光,他冲我笑了一下。

  我听到我心跳失序。

  我忽然想起有一个周末上午,我想洗衣服,看见洗衣机里的他的衣服也不知道是洗完的还是没洗的,想着他该起床了就去他卧室敲门,结果他喊了“进”,我走进去才发现他人还没完全清醒,那个声线也是懒洋洋的,透着一点不耐烦和一点孩子气。我还记得他在阳光里挠了挠自己的乱蓬蓬的头发的样子。

  我不敢细想。

  我认真地认真地回忆跟罗纨起合租生活的细节。

  很遗憾,没有一处指向他是gay,何况他的家庭。

  我可能有点喜欢他,但是如果他不是,我就不能打搅,我要早点扼杀。我想我还控制得住,趁一切还早。

  罗纨起唱完就吹着口哨跳下讲台,又坐到我身边,认真地听一组相声节目。我趁他看着表演,目光贪恋地看他。

  然后我看见他手机亮了,他接了下电话,嗯了两声,说:“我待会打回去再说。”

  挂了电话他有点心不在焉,跟我说:“顾润,我可能有点事要先走了。”

  我心里乱糟糟的,胡乱点了个头。他就匆匆走了。

  我在活动里食不知味。活动一结束来不及跟茶茶打招呼就自己回家了。

  罗纨起不在。

  我洗了个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惊慌什么。我只是可能有点喜欢罗纨起而已啊。而爱情最糟糕也最新鲜的就是开始的时候,明里暗里的刺探,小心翼翼的靠近,兀自纠结,兀自高兴,是心甘情愿失智的傻子。

  我要止步。我发现我可能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喜欢罗纨起一点。我已经不敢失去这个朋友了,我不能问他是不是gay,一旦开口就有失去的风险。

  我心里一时酸涩:“你们没有可能的,他只是把你当朋友”,一时有有着微茫的希望:“他没有女朋友!他从来没有女朋友!他可能是gay!”感觉像是在油锅里煎熬又在伤口抹上了蜜。

  在这种时刻,我忽然不可抑制的想起了罗纨起的另一个创新料理,酒酿拔丝草莓,我开始埋怨自己想事情的不专注,又埋怨怎么想都是与罗纨起相关。最后我又开始失神地想他这个人。心情也风雨飘摇起来,等我回过神,发现窗外早已下了很久的雨。

  罗纨起没有带伞。

  我心里有点焦急,Q大这边只要不是暴雨,年轻人几乎就不打伞,其实很容易感冒。正着急接到了罗纨起的“顾润,我在fiveo’clock,我有一点喝多了,雨很大,你可以来接我吗?”

  我连忙穿上外套,抓起钥匙和手机,带上雨伞就往他所在的酒吧走。

  雨真是不小,我到的时候罗纨起正站在门廊下,我说:“怎么不在里面等我?”

  “偶尔想看雨。”

  我把他纳进我的伞,才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居然只带了一把伞,本可以不这么拥挤的。我尽量让伞往他那里靠,不让他淋雨。他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一直低着头,我们就这么并肩沉默地飞快往家走,闪电照亮了夜空,我看见他的脸色苍白,心里也揪着。然后是惊雷,他被雷吓了一跳,我安抚地搂住了他。

  到家里的时候,我半边身子已经湿透了,罗纨起还好,只是头发和一小块肩膀湿了,我舒口气,跑进卫生间用毛巾擦了擦身子,给自己重换了干爽的睡衣。出来看见罗纨起赤着脚坐在沙发上。

  我给他倒了杯热水,又转身拿了他自己专用的毛巾,递给他,他却一直捧着杯子不接。我叹口气,把毛巾盖到他头上,轻轻给他揉了揉头发,然后想着把毛巾圈到他脖子上好了,省的头发滴水。

  我的双臂展开正要绕上毛巾,忽然腰上一紧,罗纨起圈住了我的腰,把头埋到了我肚子上。我手上还拎着毛巾,一时间进退两难,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听见了罗纨起闷闷的呜咽。

  像一只猫,蜷缩着,哭泣着。

  我把手放到他头上,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安慰他。

  我已经很少看见人哭了,越长大,自己哭得越少,在自己面前哭的人也越少。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哭着的人,而且还是个男人。只好竭尽自己的想象说:“乖啦,哭出来就好了,什么事都会解决的。”

  不知道哪句话触动到了他,他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毫无形象地大哭。不知道哭了多久,他也累了,声音终于笑了。我说:“眼泪鼻涕都抹我衣服上抹干净了吗?”

  罗纨起破涕为笑。

  我说:“怎么这么像个小孩子?”

  他不说话。

  “愿意说原因吗?”我放柔了声音。

  他摇头。

  “那你要我离开吗?”

  他继续摇头。

  “我站累了啊。”

  他终于沙哑着声音说:“你可以陪我一会吗?”

  我也坐到了沙发上。他沉默了一会,忽然转过身抱住了我,头埋在我肩窝里。我们就这样安静地相拥。

  在这种安静的氛围里,我听到彼此的心跳,然后一阵尴尬终于袭上心头。刚刚兵荒马乱不觉得,现在这尼玛要怎么收场啊!我现在还疑似暗恋罗纨起啊!不,不是疑似,我刚刚那么紧张,我特么就是啊!

  大概是因为我自己心里有*,本来拍着罗纨起后背的手也渐渐僵硬了,不敢再拍。结果罗纨起却更用力地搂住了我,说:“你再拍拍行不行?”

  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有点湿身的罗纨起!如何让人不浮想联翩!

  我硬了。很悲剧的。很尴尬的。此时此刻。

  罗纨起看不见。很庆幸的。很茫然的。此时此刻。

  我只能加紧我的裆。我感觉再这会坐一会我屁股都能有六块肌肉了。

  过了两分钟,罗纨起说:“你这样拍,让我想到了我妈妈。我小时候打嗝,我妈就这么拍我。”

  好的,这么会说话的罗纨起,可以让人瞬间不再浮想联翩!

  我软了。作为一个母亲的替身,我实在不能继续我龌龊的小心思。

  我也不知道最后我们抱了多久,大家后来都累了,眼睛也睁不开了,于是礼貌地互道晚安,滚回屋睡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精神文明建设是高于物质现实的。谈情说爱要在吃饱睡足的前提下。

  我第二天起得比较早,怀着我喜欢的人昨天那么可怜,今天必须要做点好吃的早餐犒劳的心态,我专门七点就熬了粥。结果罗纨起十点多才起床了,等洗漱完,粥已经是午餐了,而且成了凝固的米糊糊。罗纨起很难过的说:“怎么这么惨啊,午饭只有粥啊?是不是虐待啊?”

  你特么早起三个小时就是很贴心的小米粥了啊!

  但是挂着黑眼圈的我实在不愿再多解释,有气无力地说:“爱吃吃,不爱吃自己出去吃。”

  罗纨起鼓着嘴说:“昨天温柔的你去哪里了?”

  讲道理,听到这种娇嗔,我心里是一跳的。但是我很快想明白了,这货昨天放飞了自我,可能发现幼稚脆弱的一面暴露了,干脆就完全暴露了。

  我不为所动:“我昨天撞*了。”

  罗富贵立刻当了真,说:“那我给你重摆个阵法。你上次放针的碗呢。”

  我内心的草泥马喵喵地叫了。我闷头吃完米糊糊,说:”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

  罗富贵说:“那你回来可以给我带炸鸡吗?我晚上不想吃米糊糊。”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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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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